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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持人：欢迎大家收听达州广播“趣谈巴文化”节目携手市巴文化研究院重磅推出的“趣谈巴文化”系列访谈节目第3期。本期我们为大家邀请到的嘉宾是达州市巴文化研究院袁磊老师。袁老师为我们讲述的是宕渠的“砖”。 袁老师，我们都知道渠县城坝遗址又叫“宕渠城”，那请你给我们讲讲宕渠的由来是什么呢？袁磊：宕渠是秦灭巴蜀后较早设置的县，因为与巴人中的賨人有关，对晚期巴文化及西南地区城址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。但史料中没有关于“宕渠”的详细记载，位置、年代等问题存在较大的争议。主持人：袁老师前面也说了，城坝遗址就是“宕渠城”，那从这十年的考古发掘，有没有印证宕渠城就在我们的城坝遗址呢？袁磊：从近十年的考古材料来看，处于渠县东北的城坝遗址“郭家台城址”是目前川东北地区唯一发现的两汉的城址，且根据出土文物判定，城址修筑年代为西汉初年，并在东汉中晚期进行了大规模的增修，这印证了《太平寰宇记》《大清一统志》《渠县志》中记载的宕渠城修筑情况。与此同时，2017年城坝遗址的考古发掘中，出土了数枚东汉时期的“宕渠”文字瓦当，也明确了城坝遗址就是两汉时期的“宕渠”城。 
主持人：我们都知道城坝遗址已经联系发掘十年之久，出土了数千件陶器、青铜器、铁器等文物。我们去实地参观的时候，看到了很多的“花纹砖”。这些砖有的分布在田间地头，也有的在村民的房子上。请袁老师先给我们讲讲“砖”在历史上的发展？袁磊：砖是民间常用的建筑构件。考古发现自西周时期古人就开始使用砖去构筑建筑物，而发掘出土的砖种类多样，多用于铺地、砌墙，例如陕西扶风云塘遗址出土的砌面砖、岐山赵家台遗址出土的空心砖和条形砖等。至春秋战国时期，随着制砖工艺水平的提高以及人们审美观念的转变，砖面上逐渐出现了纹饰、图案、文字。秦统一六国后，大兴土木，建筑需求量的增加带动了制砖业的兴起，而营造园林宫苑这些高等级建筑群，更是进一步推动了烧砖工艺的提升，烧制品质和规模也有所增长。例如，从陕西咸阳、临潼、凤翔等地发现的画像砖和铺地青砖来看，除铺地青砖为素面外，其它砖面多数饰有太阳纹、米格纹、小方格纹、平行线纹，有些用作踏步、砌面的长方形砖，砖面或模印几何形花纹，或阴线刻划龙纹凤纹，有的还饰有射猎、宴客等图案。西汉初期，汉承秦制，但经过长期战乱，社会百废待兴，随后在汉代统一多民族国家政权的巩固过程中，各民族间的文化、经济得到了广泛的互动和交流，促进了汉文化与各少数民族文化的融合，这一时期汉砖的样式、纹饰、图案也变得丰富多彩。不仅如此，受“事死如事生”的丧葬观念影响，至西汉中期之后，墓葬形制也开始发生转变，此前流行的木椁墓逐渐被砖室墓所替代。到了东汉，社会普遍盛行砖室墓，汉砖也就成为营造墓葬不可或缺的重要构件。从长江中下游地区发现的墓砖来看，形制上大致分成长方形、梯形、楔形三种，其中长方形砖主要用于垒砌墓葬四壁和地砖，而梯形砖、楔形砖主要用于垒砌券顶。主持人：“砖”的历史这么久远，那城坝遗址的“砖”是什么情况呢？袁磊：考古人员在调查发掘城坝遗址时发现和采集了一些汉砖，这些汉砖主要见于城坝遗址的山脊、山坡、农田里，尤其是在城坝遗址范围内的熊家嘴、天府村、城坝村、新华村，一些汉砖甚至暴露在地表，过去常被当地百姓采集用于盖屋建房的材料。结合以往考古发掘资料，城坝遗址出土的汉砖分为长方形、梯形、楔形三种，且子母砖较多。砖面纹饰均为模制，并且纹饰丰富，大部分纹饰处于砖的一侧，少量长方形砖的纹饰处于砖的一面，仅有一块砖的两面均有纹饰。而按照汉砖纹饰内容的不同，分为画像砖、文字砖、几何纹砖三种。 
主持人：画像砖都有哪些呢？背后有什么意义呢？代表了什么呢？袁磊：画像砖主要以四神兽纹砖居多，包括青龙纹砖、玄武纹砖、朱雀纹砖、青龙玄武纹砖，尤以青龙玄武纹砖的复合纹饰较为独特。其中，朱雀纹砖，整个砖面一分为二，两只展翅飞翔的朱雀两两相望。出土的画像砖中有一种纹饰是朱雀纹与鱼纹相结合，或为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彩陶文化中“鹳鱼石斧图”陶缸的一种延续，唯一不同的是陶缸上的鹳是衔着鱼，而城坝遗址出土的朱雀纹砖则是朱雀在前、鱼在后、朱雀回望水中鱼。青龙玄武纹砖，砖面为双面纹饰，一面为长口仰头、曲颈背弓、尾部上卷、形似奔走之状的青龙，另一面则是龟蛇相望的玄武。鸟鱼纹砖，砖面饰有一只展翅飞翔的鸟，鸟身饰有钱币纹，钱币上部又饰有鱼，其造型像似现今的鱼鹰。另外，发现的汉砖还有一种是蜘蛛鱼纹砖。城坝遗址位于渠江南岸，大部分遗迹都处于岸边，在现存为数不多的画像砖中出现了这些鱼纹砖，反映出当时人们的生产方式以渔猎为主。四神兽题材在夏商以后，神兽逐渐成为彩陶和青铜器等器物的流行纹饰，这也是古人认知世界、尊崇神灵的一种自然反应。到了汉代，随着社会的稳定以及经济的复苏，汉人“事死如事生”的观念深入人心。受天人感应理论影响，汉人认为“有道明君自有上天护佑”，无论是高祖刘邦建汉称帝，还是世祖刘秀光武中兴，或多或少都受到这种观念的影响。这种思想不仅为统治者所推崇，在民间也得到广泛传播，从而复合动物形象演化为各种神兽，四神兽的形象随之盛行。 
主持人：画像砖很有意思啊，那文字砖呢？都有哪些文字出现在城坝遗址的砖上呢？袁磊：文字砖在研究墓葬演变发展情况时具有重要的参考对比价值，有着明确纪年的墓砖常常作为断代的标尺。文字砖中的文字是夹杂在纹饰之间，有“富吉”二字、有“大章志功”四字、有“王”字、有“大丈”、有“五铢”二字。“富吉”为吉语，意死如生时，富贵、吉祥相伴；“大章志功”也是吉语，大章为古乐名，相传为尧乐；“王”字为模印，应是制作者姓；“大丈”也是吉语，丈则是数量单位；仿“五铢”铜币文，意死后亦如生时财富多有。两汉时期古人尊崇黄老思想，盛行“事死如事生”，这种思想在汉代丧葬文化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，墓砖砖面多有“富贵”、“吉祥”或者其它吉言。主持人：文字砖就比较直白的表现出当时人们的想法了。那还有一类几何纹砖，请你给我们也讲讲。袁磊：几何纹砖约占城坝遗址汉砖的90%，从城坝遗址采集的几何纹砖上看，几何纹砖以菱形纹为主，兼有圆圈纹、方格纹、乳钉纹、卷云纹等，大多是复合型纹饰，就是多种纹饰相结合的纹饰。我个人觉得有几种符合纹饰很有意思，其中有一种耳杯纹砖，这是出土的几何纹砖中最具地方特点的纹饰，城坝遗址位于达州渠县，历史上曾记载当地有一种清酒——“巴乡清”，而耳杯正是用来饮酒的器皿，可见当时活动在城坝遗址范围内的汉代先民有着浓郁的饮酒之风。还有车轮纹砖。在古代，“车乘”象征着身份等级、地位财富，包含政治或军事因素，汉代有着一套完整的舆服制度，享受六百石至一千石食禄的官吏出行可乘轺车，车轮纹砖的出现，表明墓主具有一定的身份等级，折射出墓主希望死后仍能享受锦衣玉食、车载马行的美好向往。在这里还有一种连续“8”字纹砖，有的专家分析，这是一种车马纹的演变。汉砖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折射出汉代的社会文化、政治经济、生产生活、观念习俗等方方面面。主持人：城坝遗址的汉砖真有意思，从这些丰富的纹饰我们也认识到城坝遗址丰富的内涵，也让我们知道，城坝遗址除了那些精美的青铜器、质朴的陶器、内容丰富的竹木简牍以外，还有这些看似普通的汉砖，而这些汉砖也给我们展示了城坝遗址在两汉时期的繁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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